1979年,除已和农村人结了婚的外,余下的知青都回了城。东哥事后回忆说,庚老子,我差点没回到城!东哥36岁时,还是光棍。队长娘子是个热心人,给他介绍了个本队的,35岁,男人死了。东哥开初点头,谁知一杆烟工夫不到,东哥忙找队长娘子,摇头。问原因,东哥一脸焦虑,说:“都是一个队里的,熟人熟识的,恐怕入洞房那天,下不了手......”。队长娘子眼睛鼓了好久,回过神,忙追着东哥打,打又没有力气,只好捂肚子笑。东哥交了差,早没了踪影。看来,东哥头脑还是清楚的,城里人即使下了乡,只要不沾农村人,还是有“翻身”的可能,很有点“深谋远虑”的样子。 东哥回城后,工作是沿街收鸡毛、鸭毛,还有鹅毛。虽然每天和毛打交道,但毕竟是有单位的人了。单位的名称叫“畜牧制品加工厂”,听起来很有点技术含量。东哥劝架,常用语是“打啥子打,大家都是单位上的人,是‘打钟吃饭,盖章拿钱’的......,”以示和农村人的根本区别。 后来,改革了。厂领导说,要股份制了,每人交5000元入股,不然就下岗。“千辛万苦”,再加上“深谋远虑”,得来的工作,谁愿丢掉?东哥回城后“盖章”拿到的钱,除去生活必需的,存下来,准备到时“下手”的,只好拿出来,入了股。交钱时,厂领导非常仁义的打招呼说,现在的生意不好做,有可能泡汤,你可想清楚?东哥本能地手一缩,但看看周围,大家都交了,有的还满怀信心的交了双份,得了双股,你不交?你愿下岗?东哥抖抖地伸出了手,自觉如同一棵小草,洪流中转不了身,也失去了深谋远虑的思考。一年后,好听的“畜牧制品加工厂”破产,除厂领导有“善后工作”外,其余的全没了工作,但不叫“失业”,叫“下岗”,给人以希望,很有点还能“上岗”的味道,就如同如今的穷人,不叫穷人,叫“待富人群”。总之,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永远。东哥于是有了“思想包袱”:为什么在叫我下岗之前,还要想法子掏干我几乎所有的积蓄,使自己从此没了“下手”的机会?东哥开始了不平和焦虑,形体也就开始了消瘦。东哥怀恋起当“知青”的日子,身居草木丛,说笑自如,本色生活,还随时有点“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