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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团人看三亚 南边海新渔村 我工作的农五师党校有位教生物学的教师同事，曾经来海南岛三亚市“新疆兵团南繁育种基地”实验棉花新品种，描绘过热带海洋风光和有趣的见闻。世居中亚干旱内陆的新疆兵团人向往湿润的海洋。2009年11月，我仿做北方避寒的候鸟，来到北纬18度的三亚。在凤凰机场才下机，就看见当地人赤脚露腿只穿单衫在宽大的蕉叶下溜达。出口处有一排更衣间供北方乘客退下臃肿的毛衣、羽绒服。汗颜津津提着行囊进入椰树夹道的市区。首先要找间住房安顿下来。兵团人生活在荒芜人烟的大戈壁上，先辈遗传给我“白手起家”的本领，生存能力超强。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先买一副三亚市区地图，就象研究战役军事布防一样寻找我的立足点。避开商业贸易繁华地带，海景楼、水景房每宿千元以上“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沿街公寓旅店80元一天，被褥整洁，全天热水条件不错，只可暂居不宜久留。第二天，按图索骥浏览市容掌控全面局势才好定居于某个适宜短期旅游的地点。沿着三亚河向出海口方向一路南行边逛边踅摸，留意出租房屋的招贴广告。但凡是地名起字意里总会透露出可以利用的信息资源。譬如新疆的乌鲁木齐有叫七道湾、六道湾、五道湾的地方，湾湾有煤碳和挖矿的居民村落。博尔塔拉洲有五台、四台、三台、二台，那是西域茫茫大戈壁丝绸之路上的驿站，每台（站）都有供车马行旅之人补充饮水的水源。“温泉”县必定有地热资源，克拉玛依“黑油山”下会有露头的原油，阿克苏“神木园”里盘曲扭结的古树多。三亚河、临春河夹岸有一处叫“港门村”的地段就是南海渔船避风渔民上岸小居的村落。“鹿回头村”三面环海，被猎人追逐无处可逃的鹿，可怜巴巴的回头张望，触发了猎手怜悯之心，放走了鹿，它变做美丽的姑娘与猎人结为夫妻。美丽的传说让我们知晓过去这里是了无人迹，野生动物繁衍的蛮荒之地。“南边海渔村”的村名表明她的方位以北边的三亚市区、东边的“大东海”浴场相关联，是渔民聚集的地方。 南边海渔村街巷纵横狭窄，堆满织补的长网。虽然身处渔村但村里巷口早晚买鱼的摊位只有三两处，比卖菜、卖甘蔗、卖快餐、卖烤鸭的人少的多，而且价钱不比港口市场便宜。远不是我心目中想象的海边渔村那样，几条细小的大眼睛鱼，一点也不象海洋里生长的动物。这里吸引我的是临海傍河，背靠青山，面对河口的位置。徒步翻越50米高的坡路就可以看到大东海风景区。几百米远就是三亚河入海口，河湾泊满收帆休渔的船只，海洋气息浓郁。河口两岸有许多制冰厂，桌面大的冰块和碎石块状的冰屑用轨道和管道输送到河面的船舱里。银灰色的海防巡逻艇悬挂国旗迎风驰往。渔码头还有台湾渔船专泊区，他们船舱上旋转的雷达天线十分醒目。 河湾岸边是“鹿回头广场”，春节前的“花市”就铺摆在那里，国际房车展销也在那里，个类房车结构成一个生活设备齐全的流动小镇。渔村于闹市一河之远，渡口的小船穿梭往来于80余米的河面，一次可载二十余人送到对岸的闹市。仅一河之隔，这里的房租只有城区的三分之一。一间屋通常月租金350元，我在这里租了黎族原居民四楼一间住房，加装电视、可以用电磁炉做饭，含水电费，我出500元，房东暗暗高兴，口称欢迎，叫我来年再来三亚，他一定留房给我。只要我给他打电话，他总是在忙吃酒席，不是迎亲的喜宴就是送人的丧宴。起初以为是托辞，后来明白，当地男性原住民确实忙着赴宴席。 巫祝文化浓郁 黎族人迎亲要当街摆桌大吃三天，送老人丧葬头七天和尚唱道场日夜不散场。二七、三七的头一天众亲戚、和街坊都要陪着忙活。渔村里有专门办酒宴的机构，十几位村妇，用三论轮车载着几口大铁锅和整套炊具、塑料桌椅、办席用的一应食物材料，到办事人家的门前，支起锅灶鸡鸭鱼肉、青菜果蔬、煎炒蒸烹当街摆酒。住在渔村，每天都会响起噼噼啪啪的炮仗声，震耳欲聋，卖香烛冥器的店铺生意特好，银光闪闪的器皿好像是蒸包子的桶状笼屉，上前询问看店的姑娘她说：是烧纸钱的罐笼。 白墙乌瓦的居民宅院门楣上贴着红纸神符，每家堂屋里供着菩萨、观音或财神，烛状彩灯白昼不熄。有的人家还挂一面“照妖镜”，妖气森森，令人恐怖。对街的一户人家给逝去的老辈人做法事，吊唁的众亲晚辈跪成一片。请来六、七个大小和尚，分等级装扮着不同的佛袍、帽饰，戴着耳麦边跳边唱，仿佛在演戏。当街栽下一株杯口粗的带枝叶的青竹，由几个儿媳轮番上去扳来推去，如果扳不倒、折不断竹杆，就不能散场结束。前面几个妇人都未成功，也可能是为了延长仪式进程。围观者众，交通堵塞，过往的车辆耐心的停靠路边等待，事急的只好掉头向回走。最后一位妇女喝了几口酒，上前抱着青竹加力摇晃，敲锣打镲吹奏的和尚们卖力地加大音响、加快节奏助力。人群里跑上来几个亲属帮助摇撼，终于扳折了这株竹杆。人群发出欢呼，好像松了口气，完成一件大事。那位立功的大嫂瘫坐在街心，几个人围着安抚她。随即，和尚们收拾道具结束道场活动，丧家也取下悬挂在庭院高处纸糊的鱼模型，围观居民慢慢散去。 半岛半山高尔夫球场南边有一处“海南黎族民俗村”，一进园就有一个穿民族服的小伙跟随指点游戏项目，好似免费导游。看出他有引你消费的意图，想摆脱他，就托故说饿了找大排档吃午饭。没有想到吃过椰蓉煎饼休息了半个钟头出来，那个小伙仍然在门口耐心的等待着。他把果真把我引到一座大草棚内，里面七、八位和尚为来客看相、算卦、。口称免费为人占卜幸运吉凶，拉住你的手，端详一阵就口吐箴言预测未来命运福祸。然后鼓动你“捐功德”，拿出一本捐款名薄示范给你看，游客不好意思拒绝，多少都会施舍一些。我未逃脱常人的心理，只好捐三十元算是小伙与和尚的辛苦费，但和尚显少拒收，我转身离去，终于没有破费。 不二法门 著名的“南山寺”风景区每天的客流量大约有七、八万人，旅游高峰还要拥挤。宽阔的停车广场有数十位协警疏导车流、人流。迎面牌坊式的大门眉首上书苍劲的“不二”大字。意为进此法门就是虔诚的佛教信众，我也奇怪，万众游客怎么就难见一个西洋面孔，而在游览长城，周围满眼高鼻深目的西方人，他们莫非害怕朝拜了佛祖惹的基督不高兴。 整个南山景致主题可以用“佛”概括。金玉观音堂铭牌介绍，说是国家拨黄金、玉石、珠宝价值超亿修建的。门前巨大的香烛铁槽内插满香柱，上前许愿要排队。进堂内拜千手观音要另购50元镀金卡，上面印刷《波罗密心经》。伸入海洋两百多米的大堤顶端矗立着一百多米高的三面观音造像，洁白端庄，怜爱慈祥地俯看着朝拜上香许愿 虔诚祈祷的信徒。 南山寺一再扩建，比我两年前来游历时更加辉煌巍峨，三进庭院，诸位泥塑菩萨、煞神保佑潮水般涌来的凡夫俗子们长寿无疆！山坡上栽的菩提树把人带领入神圣的参悟境界。每棵小树干还挂着记录名人植栽的过程。山谷道路两旁石壁凿刻几十幅和尚大师书法作品《波罗密心经》，个个笔力不凡，其中赵扑初的书法最引人驻足观赏。 四十八罗汉堂里信众点一盏蜡灯要收费百元左右，今逢和平盛世，跪拜财神的人最多。整体块巨石雕刻的龙砚台，大如鱼船，据说是从河北制作运来的。素斋堂大厅可同时供应几千人吃自助午餐。食物丰富，菜品口感脆如海鲜，筋似肉类，型同鸡鸭鱼，却全是素材料制作而成。饮料机、瓜果盘、米饭、面条、糕点、包子、烤饼任来客食用。这些费用含在旅游团费里，全国各景区都没有这么慷慨大方，可能这里香火旺，菩萨心肠好。 嚼槟榔 海南岛也称“椰岛”椰子树独树一枝，没有枝叉，十几米高的顶端发出几片宽大的叶条，叶柄结着堪称体形最大的水果。与椰树相似比肩同高的槟榔树纤细笔直，显的啊娜婆娑，树干自下至顶有银白色的项圈环绕。海南人把椰树比喻为健壮的男子，槟榔树喻为蹁跹的女子，称之为“情侣树”十分贴切浪漫。一首民歌“采槟榔”：“高高的树上采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富有挑逗男性的意味。槟榔果实也结在树干顶端，高不可及，没有特殊本领的人是摘不到她的果实的。果型与椰子一样，仅有新疆青色的棉桃一样大小。三亚人喜好嚼槟榔，把口腔染的鲜红，街道路沿石上尽是他们吐的红色唾液。 无论繁华街口，还是小巷路旁，三亚到处可见卖槟榔果的老阿婆。她们戴斗笠坐在路沿，面前一只竹筐，上面置放一小堆槟榔和一小罐白石灰粉。有客人来买，她们就用小刀把槟榔划开四瓣，用树叶包一撮石灰粉买给顾客。食客把一瓣青皮白瓤的槟榔和着小包石灰塞进口内龃嚼，不一会儿就满口红色津液。他们吐掉红色泡沫继续龃嚼，反复多次，口内仅剩下枣核大的纤维丝团。旅游车黎族司机说：嚼槟榔可以提神，开车不打瞌睡。导游姑娘说：可以清洁牙齿、美容脸颊。房东阿姨说：习惯了不嚼不舒服。有好奇的外来游客尝试过嚼槟榔只觉的口腔麻木刺激，头晕目眩，好似服了毒品。根据嚼槟榔者可以提神、还能上瘾的效果判断，可能就是一种麻醉品。有人说：别看卖槟榔的老阿婆一次只卖一元钱，好多人家的楼房就是靠她们赚钱盖起来的。 喝老爸茶 在三亚市的老居民区里，树荫下看到成群的人一堆一堆的围着塑料圆桌闲坐。不管我什么时候出门都能见到。三亚人难道如此安然、如此休闲？ 老爸茶，已经是市区的一种风景，星罗棋布，而且大多生意似乎不错。白天凡临街的店面前树荫下都摆遍了红塑料桌椅，野晚让位于饮食大排档。“阿叔”们济济一堂好不热闹！最初，我把这看作是三亚人生活富足闲适的体现，但随着对这里的社会经济状况有了一点粗浅的认识，我的看法悄然有了一些变化。
他们是谁？
他们大多是老三亚，或者在三亚生活多年的早期移民；
他们几乎都是爷们儿，“老爸茶”嘛；
他们大多无业或无稳定谋生方式，小部分是退休或上点年纪的；
他们不算穷，有些是上世纪90年代初在海南建省热潮期炒地运动中发了点横财但是没有本事再做其他生意在吃老本的人们，特点是开着几乎报废的进口车——当年廉价购得的“走私车”。
他们有些是有产者，在三亚的城中村里有一栋占地面积几十平方却高达五六层的细高小楼，安闲地做着打工妹和来自东北哈尔宾等城市来三亚避寒过冬的候鸟式游客的房东。我新加入这类房客之列。
但是，他们更多的成员是三四十岁正当年的城市男性闲人，他们坐在那里的真正原因却是——无处可去！无工想做！只等彩号中大奖的人们！
他们在那里做什么？
“喝茶”！这是一个被赋予极度广义的词汇，这里包含着：打牌（赌点小钱，玩大了谁也受不了）；聊天。内容丰富极了，天气、时政、性、生意经、和传说中某老板的发财史，以及一切能想到的可以聊的内容。看报纸；看行人；抠鼻子和脚趾缝；发呆...... 博彩小东升 而当地男性居民们最有技术性研究的是“小东升”，一种印刷量极大地印满神秘顺序的数字的粉红色长条纸制品，而且大多经压膜处理，这样研究者可用油笔在号码纸上标记号、划线再擦掉重划。据说，通过对小东升上的数字顺序的精心研判，可以准确预知一种政府取缔多年而社会多年长存的叫“私彩”的民间诈骗活动的发财密码。“东生”既“中奖密码”。我在一旁观察了几天也没有听明白那些研究并极力兜售“必中号码”说的是什么。只听清楚“头尾啦”、“笃中啦”几个词汇。但是5元钱一张写有“笃中”号码的纸片还是让围攻的当地人纷解囊购买。至少二市场附近、解放路边人行道上那些头戴耳麦、支着扩音喇叭，语气神色煽情的贩卖者们是见天铺开摊子演说，围观购买者络绎不绝。如果是必中号码，那些卖主为什么自己不留着兑换奖金，要贱卖给别人？ 无论如何，这成千上万年富力强的汉子们成天无所事事是多么巨大的浪费！我的房东就是一个虔诚的“小东升”购买者，除去收房租他其他什么营生也不做。他们或许是不快乐的，仇富的，无奈的吧。我不必说奥斯特洛夫斯基借保尔之口说出的那段关于时间和生命意义的名言，也不想唱什么男人以事业为生命的高调，我知道劳动是快乐的，每个人都应该、也有权从劳动中获得快乐、财富、荣誉、和成就感！而面对社会的巨变，面对新时期的社会经济，这些刚洗掉腿上稻田里的淤泥的汉子、这些从单位下岗的汉子、这些希望为父母妻小带来富足生活的汉子、这些被新的职业淘汰在外面的没有一技之长的男人们是多么无奈，无处可去。从生活费里挤出点钱被“小东升”骗走，他们却执迷不悟甚至无怨无悔，因为这是他们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发财途径。 如此警察 夜晚乘凉，沿三亚河漫步，来到“新风桥”附近。这里不足百米就是市政府。河水浅处红树林茂密，白天栖息着白鹭鸟，河岸经过人工绿化遍布公园式亭台、水榭，亮化工程使连接两岸的木制步行曲桥华灯流彩、倒影瞳瞳，水波粼粼，夜景很美，当地人称“白鹭公园”是三亚的城市名片。新风桥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前的马路，过往行人、车辆较多。于美妙风景不和谐的是十字路上躺着一个大约20岁戴头盔的小伙子，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拉着一个女孩，对着躺在地的小伙子大吼“装死！”指示几个汉子对地下躺的人拳打脚踢。旁边站还着一名警察并不制止。对躺着的人说：“你怎么样了，还不报报警？”围观的人说：这是交通警，不管斗殴的事。躺在地下的那个人还在打手机，可能是召唤同伙来解救自己。这里的交警不管治安，分工明晰。但是，一伙人当街斗殴不是也滞碍交通吗？ 就业结构失衡 三亚十年前还是个县级市，经济结构是失衡的，工业基本还没有，解放前就建成通车的铁路完全停顿，市内的铁轨上晾晒着小鱼。沿三亚湾修建的酒店、房产开发商和旅游景点就算纳税大户，作为祖国最南端的海岛城市，自然地理资源得天独厚。第三产业是能向社会提供就业岗位的主要力量。但是第三产业的从业人员有个特点，是最需要青春活力的。女多过男，少多过老。年轻的女孩子只要不挑，还基本能端个盘子谋生。三四十以上的女性就很难就业了，男性如果没有技术基本无工可打，当保安也都只要小伙子啊。海滨景区卖水果流动车贩大多是东北口音，开出租车、经营旧家电、家具的几乎全是河南人。建筑工地干活的广东人居多。海滨景区潜水服务员、流动照相摊从业者也是大陆来的多，海岛人鲜有在服务行业的。近几年，随着东北人来海边避寒的旅游者置业居留，三亚市的人口结构也发生了变化。进入冬季，沿三亚湾滨海椰林大道走走看看，树阴下成群休憩娱乐、休闲练歌，海边垂钓、放风筝的皆是北方人。买下原居民宅院盖起八、九层高碉楼式公寓或旅社出租经营的老板清一色是东北人。我亲眼见到东北人成群结伙携带千百万资金来三亚看房买房的。他们将在这里三分天下的日子为时不远了！充斥在景区和街巷招揽游客的“旅游黑团”全是东北人，卖馒头、开小旅馆、办打工子弟学校也是他们的强项。 在大排挡吃饭的时候有一位妇女走过来问我们要不要擦皮鞋，时间是晚上十点多。她收完我们这一桌后又转了一圈，多收了几双就开擦了。一块擦布、一个小凳、一个木头鞋模、一管黑鞋油，这就是她所有的物品。一双一元。看着她认真的样子，问她是哪里人，她只抿着嘴笑，却不说话，我怎么逗她都不开口，到快走的时候才说“本地人是不干这个的”。 这就会出现一些问题了：1.女孩子们过了不适合当服务员的年龄该怎样谋生，有几个能嫁个有钱人呢？2.老爸茶的顾客们这类巨大的社会人力资源的浪费，不仅仅是加重了社会负担，也增加了家庭和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将来的养老问题堪忧。3.劳动力素质低下和经济结构的不平衡将形成恶性循环，严重影响三亚社会经济发展进度。
很希望这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不仅是旅游者的天堂，也是所有人的天堂。 2011年4月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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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5 16:4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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