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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大阅兵礼赞
秋阳铺展在长安街的石板上,像一层滚烫的金箔,映着次第展开的旌旗。风里飘着桂花的甜香,混着千万人屏住的呼吸,在九月的天空下凝成一种厚重的期待。
当第一声礼炮在云端炸响,时间仿佛被拉成了一条绷紧的弦。铁甲碾过路面的轰鸣,不是简单的震动,是八十年前留在泥土里的弹壳,终于长出了钢铁的年轮;银鹰划破天际的弧线,也不是单纯的轨迹,是当年塞进枪膛的誓言,此刻在蓝天上写就的诗行。
看台上,白发老兵颤抖的手抚过胸前的勋章,那些褶皱里藏着的硝烟,与方阵中年轻士兵挺直的脊梁,在阳光下完成了一场沉默的接力。红旗漫卷处,有母亲指着队列告诉孩子“这是守护我们的人”,有老者望着战机湿润了眼角——他们记得,曾经有群人用血肉之躯,在同样的季节里,为这片土地挡住了黑暗。
没有谁会怀疑,这整齐的步伐里,藏着一个民族从泥泞中站起来的倔强;这震天的口号中,裹着十四亿人对“安宁”二字最朴素的珍重。当最后一缕阳光掠过礼炮的铜色炮管,广场上绽放的不是烟花,是无数双眼睛里同时亮起的光——那是历史与当下的相拥,是过去的牺牲与今日的荣光,在秋风里,轻轻握了握手。
秋阳渐渐斜过人民英雄纪念碑的顶端,把碑影拉得很长,像一条沉默的脐带,连接着广场上的喧嚣与地下的长眠。
方阵的最后一声“齐步走”落定在长安街的尽头时,人群中爆发出的欢呼,不是骤然响起的,而是像春潮漫过堤岸,一点点漫上来的。有年轻人举着手机,镜头追着远去的战机,直到它们变成蓝天上的星点;有老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出观礼台,嘴里念叨着“真好啊,真好”,声音里带着没散尽的哽咽。
风卷着红旗,在暮色里轻轻拍打。那些刚刚走过的脚步,踩过的是同一片土地——八十年前,这里曾有过逃难的人群、燃烧的房屋;八十年后,是挺直的脊梁、闪耀的钢枪。两种景象在暮色里重叠,像一幅被时光晕染的画,分不清哪一笔是血泪,哪一笔是欢笑。
街角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洒在每个人脸上。孩子们舔着手里的糖,问爸爸“那些穿军装的叔叔还会再来吗”,爸爸望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说“他们一直都在啊,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也在我们心里”。
暮色渐浓,广场慢慢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旗杆的声音,像一首低回的歌。这歌声里,有对牺牲的铭记,有对安宁的珍惜,更有对明天的笃定——就像这九月的风,吹过昨天的伤痕,也吹向明天的繁花,吹得每一片叶子都朝着阳光的方向,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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