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小说 头号和末尾）

门球狂人

                头号和末尾（ 小说）
                                                                                        作者 旱雨


                      1

   老涂今年72岁，打了20年门球，他在公司球队被安排为一号和二号球员大约有十个年头，球队的人在很早以前就跟他起了球名,叫“头号”。

    一直以来，头号对这个球名颇为满意，甚至感到很风光。特别是有人喊他头号选手时，笑得他那皱得很厉害的掉眼皮把眼球遮得严严实实。

    球队里有个莫伟平，55岁，是内退职工。他五年前就开始打门球，不久前，被教练调整为九号和十号球员，球队的人立即为他起了个球名叫“末尾”。

    末尾这个球名不是别人起的，恰恰是头号起的。头号很荣幸自己有了头号这个球名，为了对称，他喊莫伟平时，只喊“莫伟”，有意把“平”字不喊，就成了“末尾”。球队里除了老涂和莫伟平是先生，还有十几个婆婆妈妈们，她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莫卫平喊“末尾选手”，对着老涂喊“头号选手”。

    好端端的莫卫平的名字，经头号一折腾，却变成了“末尾选手”。每当莫伟平在球场听到球员喊头号选手和末尾选手时，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莫卫平一气之下，跑到公司工会离退管理部找张主任告状，跨进办公室门就说老涂不是人。

                     2

    离退管理部的张主任今年四十多岁。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因为篮球打得好，被特招到工会当干事。他是单位第一批学打门球的人，以后张干事当起了门球教练。为了提高办事效益，门球老同志逼着张干事担任门球队长。张主任比头号打门球还要早几年。

    张主任见莫卫平来势不对，就忙着发烟给莫卫平抽，接着拿出茶叶，为莫卫平倒开水。

   “有事慢慢说，别急。老涂为什么不是人？”张主任问。
   
    莫卫平生气地说：“别人喊他头号选手，他却精心策划婆婆妈妈们喊我末尾选手。不懂门球的人还以为他的门球打得最好，以为我的门球打得最差！你说他是不是人……”

    话未落音，正在喝茶的张主任因突发猛笑，刚到喉咙的茶水，从口和鼻孔喷然而出，下面还“砰”的一声屁响……弄得离退管理部办公室的人哈哈大笑……

    这个笑话趣闻，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公司门球场，继而传播到老干部活动中心，然后向各单位球队蔓延……
     

   莫伟平不怎么明白：张主任喝茶呛住了倒无所谓，干嘛下面还来那么“一手”，不然，百事没有。

   莫卫平十分后悔，他觉得自己不该去告状。现在不仅是市内所有打门球的人喊他末尾球手，连不打门球的同事也喊他的球名，还害得张主任也背了一个“双响”主任的绰号。

   仅是如此，莫卫兵就已经很难耐了。不料，在家中吃饭的时候，他老婆取笑他说：“你经常吹牛说你的门球在球队里打得最好，别人说你是最后一名——末尾选手！”

                   3

    “狗屁胡说，都是老涂那个王八羔子出的馊点子！”莫卫平讲到这里时，发现老婆在笑。莫卫平接着大声对老婆解释：“老涂他姓涂，别人喊他头号选手；我姓莫，他故意误导那些娘们喊我“末尾选手”。你说他无不无聊？”

   “哦，原来如此！末尾就末尾有多大个关系？只要有球打就行”老婆安慰他说。

   “ 你是从哪里听到我是末尾选手？”莫卫兵问。

   “就是这条巷东边拐弯的那个杂货铺老板娘告诉我的。”老婆回答说。

    莫卫平愤怒地叫嚷：“天啊，她那个长嘴婆知道了，等于满巷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婆娘放着生意不好好做，末尾不末尾与她狗屁关系？”

    老婆说：“你说话文明点好不好？”

    莫伟平追问老婆：“那个长嘴婆又是从哪里晓得这些事的呢？”

    老婆回答说：“她说是她老公钓鱼的时候，一名钓友聊天聊出来的”
     
   “ 简直是扯谈！什么事不好聊？偏偏聊末尾选手？莫伟平不明白的反问。

   “封个末尾选手芝麻大的事，你还值得去告状？看把你们张主任给憋得‘上面放水’，‘下面放气’……”老婆说不下去了，笑得腰都弯不起来。

   “你们这些人炒作这样无油盐的事情，是不是有点神经？完全是疯子，你们都不正常！”莫伟平说完，气得放下筷子，离开饭桌，到卧室倒床就睡。

    就这样，莫伟平被莫名其妙的更名改姓，背负着不堪忍受”末尾选手”的球名。用他的话讲：是头号为抬举了他自己，硬是给我戴了一顶门球水平最差的‘灰帽子’。
   
   人世间好些事情往往在不经意间一句话的搅合，使事情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头号和末尾之间的事属于此类。

    本市一位赫赫有名的门球高手，因到公司有事，顺便到公司门球场打球。他在与公司球员讲解开局布局时，随口带来一句:打头号的一般是球队的尖子球员。这一句话，谁都没有在意，偏偏头号听了连连点头不止，还摆了摆身子，显得有点飘飘然。末尾看到头号那个得意的样子，当即心中毛焦火辣，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争打头号，彻底甩掉“末尾选手”这个带有讽刺性的球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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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个赫赫有名的高手说了那么一句话后，末尾进了球场就开始抢打头号球。只要头号打1球，末尾就打2球；头号打2球，末尾就打1球。末尾宁可打不成球也决不打9球和10球。

    末尾与头号在球场上成了红白交战的双方，搞得比打比赛还较真。不过，末尾运气好得出奇，常常长距离命中了头号一方的堆积球、眼镜球、错位球。凡到此时，末尾的面部表情十分严肃，迈出的步伐坚定有力；捡到球时，拿球的手腕还突然往上一翻，停顿一二秒钟后，然后闪击；接下来的动作：右手掌心按住球杆顶端，左手插在腰间，歪头关注被闪击球形成的局面；然后，扭过头来凝视球场以外的远方——全身处在静止状态达二秒钟。末尾在没有获得末尾球手球名以前，这样的动作和表情是从来没有的。

    打门球，难免有失误的时候。末尾只要见到头号出现失误，就抓住时机跟队员悄悄地私语：头号不适合打一二号。如果末尾出现失误，头号就悄悄地散布：末尾只知道冲冲杀杀，脑子一片空白，他充其量只能当替补队员。

    暗战多了，必将导致明斗，上下牙齿也有咬到舌头的时候。终于，头号和末尾爆发了一场“韩朝”冲突。

                      5
    市升降级开赛的前一天，张教练来到了球场。他对球员们说：“接到市门协的通知，元旦期间将举行我市区甲乙升降级门球比赛。有三件事和一个要求请大家听好：“第一件事是明天我们第一场球是9点，在第三场地，请各位不要迟到；第二件事是有关于09规则附一、附二执行不执行的问题，马上召开市门球队长、教练、裁判会议讨论通过才能决定；第三件事是这几天有一些反映和要求，涉及到的是球员调号方面的，这件事是我教练的事，谁打几号明天根据球员发挥情况再说。一个要求是今年甲级比赛最后5名将降到乙级队，乙级比赛前5名升到甲级队；我队在甲级24队中排在中间，不掉在后5就是行了。”

    “ 我不打九十号，明天我到计分牌拨分去”末尾对张教练说。
     
    “哈哈……你是主力队员呀，有人拨分，不需要你拨分。”张教练笑着劝说。

    “有的人十年不换号，我的号换来换去，我说不打就不打！”末尾坚持说。

     “哎呦，球打得好就翘尾巴！这些年来，我们几个一直是第二梯队替补队员，你不打有人打。”一位第二梯队替补队员说。

     “末尾选手想打头号球，是一件好事。我赞同！”有人说。

     “好了，大家还有什么事？”张教练问。

     末尾补充说：“不搞附则哪个崽肉，附2本来就复杂。裁判长从省门协学习班回来，他解说的比附则2还要复杂，就只搞两个双杆最简单。”

     “09规则、附则就是好！有的人以为缺了他，地球就不转了？球队就要垮了？”头号突然插言。

      一位女士说：“04规则蛮好，不要搞什么花名堂。那天，有人打了第二个双杆，进二门又打了第三个双杆，裁判长在场，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哪一杆打对方球犯规。”

     又有一位女士说：“门球之所以不精彩，就是双杆把门球运动打变了形。双杆越多，双方对垒越少；没有双杆，双方回合就越多。这么简单的道理，门球界的人就是搞不清楚。”

     “好了好了，都不说了。你们就有四种意见，我究竟代表哪一种意见去开会？关于双杆的问题，你们不能太当一回事。我在网上了解到，国际联盟提出的限双：通过二门或三门前后打出的双杆才有效。有的地方，只允许一个双杆；还有的地方，撞击对方球打出的双杆才有效。总之，打好球是最重要的，不管规定如何限双，我们到时执行就行了。另外，球号的调整，明天看球员发挥情况再说。”张教练说完后，同裁判匆匆地离开球场到门协开会去了。

    由于张教练说了“球号的调整，明天根据球员发挥情况再说”，头号和末尾各为一方教练，在球场拉开了冲突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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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号捡起1球，对球员们宣布：“执行中国09最新规则和附则，计时计分，现在开始！”
   
     末尾立即反对：“现在流行两个双杆——第三个双杆，只有一次续击权。这就是著名的“5°双”。

     “中国门协没有认可，那是土限双！”头号大声反驳。

      末尾像作报告一样，一句一句地提示：“中国门球最大、最权威的网站——论坛版主，就限双方法征求了全国各地门球人的意见，大多数人支持‘一场比赛，双方各只允许两个双杆；第三个双杆，只获得一次续击权’，这是最新的限双方法。通过民意测试，打分最高。河南新安全国老年门球锦标赛和广东珠海中冠赛总决赛都是这样规定的.目前，全国各地门协陆续自发的试行两个双杆。末尾说道这里，用余光扫描球员一遍，面对着球员，手却指向头号，突然提高嗓门：“他不上网，他知道什么？”

     站在发球区的头号，丢下手中的1球，提着球杆，急忙走进场内，转身面对球员，两手按着球棒顶端进行“演说”：“女士们：门球限双的变化，使国际上和中国门球界始料不及，你们想知道最合理、最先进、最科学的限双方法吗？”头号“演说”到这里故意停讲，他观察到球员们流露出迷惑不解又想知道的表情，唯独末尾在嘲笑……心想：这正是抒发自己口才，“镇压”末尾嚣张气焰的好时机。他有意提高声调：“不久前，获得全国冠军队的东方巨龙队教练，在网上公开提出：双杆球的第一次击球权结束后，也就是空杆后，第二次击球权只允许进门得分和接球，不得撞击任何球。”

    头号再一次停止“演说”，他发现包括末尾在内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部投向自己。凭他当过主任的经验，球员们一定会让他继续“演讲”下去，但必须要有强有力的证据，来说明自己是怎样获得信息的。他开始把话题转向说明：“我经常上网，什么信息都知道，只不过打不到字……”

    末尾立即打断头号的“演说”，说：“他连字都不会打！上“球”的网？”

     球员们开始交头接耳，有的怀疑，有的不信——“演讲”秩序显然被末尾搅乱了。

     头号用手指着末尾，竭尽全力面对着球员喊到：“现在有写字板，可以替代电脑键盘打字。他知道什么？他知道的信息是去年的；我知道的信息是今年的。那个东方巨龙队的教练在网上发表文章的标题是……”头号卡住了……他一时想不起来文章的标题。

     末尾起哄：“说啊，文章的标题是什么？需不需要我告诉你？那只是一个人的想法，中国有500万人打门球；你说，哪个地方实行了。说啊，你说啊……！”

    头号还在想，就是想不出来……急的他右手拍着脑袋：“这个……这……这篇……”一位年龄大的婆婆走进球场，说：“是咋回事？你们两个总是唱对台戏，还没有没有完？队里开会的时候，欢迎你俩讲网上门球知识。——现在不要斗嘴了，开始打球！”

      女士们纷纷说道：“打球打球……不要斗嘴……限双以后再说”还是那位年龄大的婆婆说：“明天打比赛是明天的事，你们两个听教练指挥就行。现在按04规则打球，你们两个不愿意就别打！”



                   7
     
    年龄大的婆婆，当年是公司副总。张主任为门球队搞活动经费遇到困难时，她老家人出面找公司领就能搞定；遇到打比赛时，她总是“霸占”计分牌拨分的义务。因此，她受到全队球员的爱戴和尊重。

   还是末尾脑子转得块，他感觉：自己在女士们面前出了风头，算是和对方打了一个“平手”，这当儿，转了180°的转弯，说：“04规则比09规则好，按04规则打球；这次比赛，争取夺冠。”。

   头号来了个后发制人：“虽然04规则不如09规则，但比土规则好。——计时开始！”他不给末尾说话时间，随即起杆击1球成功过一门……他正在瞄准1球时，突然仰面大叫：“夺冠感慨——高兴不起来！”全场球员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神经兮兮？，您们看，他完全不正常！”末尾对头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可思议地说。

     “那片文章的标题——《夺冠感慨——高兴不起来》！”头号如同狮吼一般，令人发麻……

     “八秒！”末尾恰似“炸弹”响彻球场……

     转眼间，球场鸦雀无声，女士们像一排木偶立在放球区——一动不动。末尾站在场内，感觉终于挽回了面子，如释负重地吐了一口长气。他提杆放地，稍微瞄准，随即起杆续击1球，1球滚动到二门一号位时，球体基本在界外，但球体边沿没有出线。

    “1球出界了！”末尾在二门前边喊边向发球区跑去捡2球……
   
     “1球没有出界，你们都来看，投影还在线上。”头号大声喊着。

     “1球晃动出界的，我在二门看得清清楚楚。”末尾说完，击2球进一门，续击2球，2球滚动到二门零号位处静止。

     “落在零号位，我表示欢迎；反正我的1号球是在界内的，呵呵——。”头号对末尾声明说。

     “出界就是出界！按规则来！”末尾说完，单手提杆将1球打出界外……

     “喂，你有毛病吧？！头号说完，急忙捡回1球放回原来的位置。

     末尾试图再次将1球打出界外时，头号进场用身体挡住不让末尾打1球。于是，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

                    8
      
     红白双方球员见状，纷纷跑过来……红方球员说1球在界内，白方球员说1球晃动出界……这时，一声晴天霹雳：“你们两个给我听着！”全场球员惊呆了！他们目视着眼前从未发过 脾气的那个年龄大的婆婆，只见她提杆用力捶在地面，说“利用规则，践踏规则；利用网络信息，攻击网络信息。——你俩，究竟要干什么？

     在场球员没谁作声，也没有走动，吵嚷的球场变得异常的静,唯一的踹气声来自年龄大的婆婆。她嘴唇发抖，脸上泛起白红不均匀的严肃气色，说：“我八十出头的人了，我不想发脾气。——莫伟平，不是我说你，你今后不老吗？你的脑筋像是缺一根弦似的。要记住，打门球不要惹老年人生气！”她口气缓和的对老涂说：“你的年龄该有72进73了吧？曾今还是部门负责人，别那样小肚鸡肠的，度量放大一点嘛！”

    球场的气氛渐渐缓和，年龄大的婆婆走到1球2球附近看了看，说：“重新来。”她提起球杆将1球2球打向发球区……

     ……头号又一次站在发球区宣布：“计时开始！”说完击1球进一门，续击1球停在二门一号位；四号击球进一门，续击4球停在三门零号位边线50厘米处；七号击球进一门，续击7球停在二门后三线边一米处远对二门和1球；十号击球进一门，续击10球前进30厘米处接2球；其它球第一轮均放弃进一门。

      头号击1球斜进二门停在7球后30厘米处，其角度恰好对着4球方向。此时，头号走近7球，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门球大的嘴巴凸翘出雪白的假牙。他笑意未尽，刚低头准备瞄准时，不料，从他口里流出一连串涎水滴落在1球上……

    “妈也！”有女士说着咯咯笑了起来。

     头号急忙伸手往口袋里掏手帕……

    “八秒！”末尾突然提示。

     头号警告末尾：“请不要妨碍比赛！”他上下口袋里掏手帕，却怎么也掏不出来……

     “十秒！”末尾继续提示。他看了看年龄大的婆婆，好像表示原谅头号超时犯规。

      头号索性用衣袖揩了揩嘴…… “啧啧——”有人发出舌音，“ 恶心!”有人讨厌地说，“嘿嘿——咯咯——哈哈”好几个人在笑。

    “十五秒！”末尾声音大声提示，好像是忍无可忍地警告头号不能再延时击球时间。

    头号十分清楚末尾是在严重干扰，他镇定瞄准7球边沿，用球槌击球面的底端，击7球中部往上挥杆,随着清脆连贯的“嗒嗒”击撞音，7球一旁旋转移动……1球直奔4球方向……静止之前，刚好碰到4球。

   “双杆！”红方球员喊叫起来。

    头号高兴地捡起7球，跑到1球4球位置时愣住了！


                    9

    “接触球！”末尾兴奋地喊叫起来。

     天，恰恰是阴天，晴雨棚球场内光线不好。头号手拿着7球左右不是，他弯下腰仔细的观察1球4球是否接触。“没有接触，球与球之间有缝隙”头号肯定地说。

     末尾扒开头号，他蹲下去，头部接近两球反复的观察后说：“有明显的接触”

     “ 我拿眼镜去。”头号说着走向放挎包的地方。

     所有队员都来到1球4球旁边观察。有的说“接触了”，有的说“没有接触”，有的说看不清楚，很模糊……

    头号来了，他戴上老花镜，拨开人群，蹬在1球4球旁边认真观察起来……“这球怎么不圆啊，两球之间好像模模糊糊的。”他自言自语地念着，然后换了位置，头部对着四线棚外方向，全身趴在沙地上全神贯注地观察……

    有人说话了：“末尾，你就算了吧！就凭头号选手70多岁的人了，让一步？！”

   “这不是让步的问题，这是执不执行规则的问题。规则不认年龄！”末尾解释说。

   “规则在你的面前，内容就会改变。”头号抬起头来反驳说。

   “老眼昏花，七扯八拉”末尾反唇相讥。

   “两个球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好像是灰，还是沙？球肯定没有接触，灰沙好像接触了球，又好像没有接触球？奇怪，两球之间哪来的灰沙呢？”头号趴在地下自问自答。

   “是您老人家流涎水到球上沾的灰沙！”有人肯定的对头号说。

     众人恍然大悟，有人提问：“这算不算接触球？规则没有这方面的具体条文。——头号选手，您现在用我的手机上网，问问网友这算不算接触球。”


                   10  

   头号摆摆手：“现在要审核发帖，有时得等几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末尾再次走到1球4球位置观察： “应该是接触球，规则不能包罗万象；灰沙可以忽略不计，哪怕是球沾上了鼻涕、鸡屎、鸟粪，都算接触球。——要怪,只怪流涎的人。”

     头号据理力争：“按规则来。规则指的是球与球的接触，没有涉及到灰沙，而且灰沙厚度超出了1毫米，何况灰沙不一定接触了两球。我历来反对不按规则打球”

    末尾不耐烦地指着头号： “你不要以老卖老，趴在地下看不清楚，球出了界也看不清楚，限双改进了也搞不清楚。——你只清楚打一二号！”

    趴在地下的头号，听到末尾一翻讽刺，当即火冒三丈。他立刻从地下爬了起来，顾不上拍打衣裤的灰沙愤怒地说 ：“你知道球又多重？直径是多少？球滚一圈是多少厘米？一米需要滚几圈？要你接球球超过，要你溜球球出界，要你闪击却把脚打成骨折。——刚才我打的擦边球，你哭都哭不出来！”
      
   末尾与头号又开始争吵起来。众人开始相劝，“担心”人拿下他俩手中的球棒，“冷静”人把他俩距离拉开；但他两人不肯退让，还挤着向对方身体接近……

    球员的计时器发出“嘟嘟——”的音响，有人说：“时间到，扯皮扯了二十多分钟”。

    头号用手指着末尾：“都怪你，你平时就不看规则，懂什么？我打球时，不知道你在哪里？”

    末尾也把手往头号头前指点：“你懂？09规则我有，你连09规则书都没有。你真是老到有点发糊涂，要怪，只能怪你这个老东西粘粑粑的涎水！”

   “老东西又怎么样？我走到桥比你走的路多，喝的水比你喝的酒多，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头号说着脚还蹦跳两下。
      “
   “你是个水手，打球不晓得有几臭！还头号选手！带孙子去把，别占着茅厕不拉屎！”

    “你不就是想打一二号？我让谁都可以，就是不让你这个末尾选手！”

    “压位出界还说在线内，和这种耍赖的人打球没意思！”
         
    “我打个双杆，你就耍赖，你有意思？”
      
    “球明摆着接触了！”
        
    “球与球接触了吗？灰沙连接了两球吗？你能肯定两球之间连接灰沙就一定是接触球吗？”
        
   “来看 ”
        
  “看就看”

     众人把视线转向1球4球的位置时，发现1球在场中央，4球在场外……

                      11

    年龄大的婆婆怒气冲天：“今天真是撞见鬼了，你们还打不打球？我可没有时间陪你们吵架！”
      
    球员们纷纷劝说头号和末尾，一位女士自荐担任裁判。新一轮较量再一次上演……

   头号脱去了沾染灰沙的外衣，拍打拍打裤上的灰尘，说：“今天不把你打成“相公”，你不知道天有多高。——换球”

   末尾捡起1球，说：“今天不把你打得站着腰疼，你不知道地有多厚。”

   裁判发出口令：“比赛开始！——1号！”

   这一场球总算比较顺利地打到了最后5分钟。过去了的25分钟内，双方都没有打出双杆，并且比分相同。现在时，轮及一号末尾起杆，1球斜进三门沉一线底，擦9直奔中柱边，闪9到二角接3，末尾看了看9球基本停稳，随即起杆撞柱。

  “哈哈， 球没有停！我就知道他要犯这个老毛病。”头号向全场球员说。

  “我看到停稳了才撞得的桩，别神经，由裁判说了算。”头号说。

  “哎呀，我顾不了两头，我看到9球不会出界，没有等到9球停稳，就转了身。”裁判道歉的说。

     “停稳了吗？你要三号球员自己说。”头号十分有把握的对末尾说。

     “ 好像差不多的时间”三号球员讲话显然底气不足。

     “停稳了，别听他胡扯！”末尾不能容忍的说。

     “球是没有移，但在动。这里地势低一点，球处在晃动两下的时候，你就起了杆。”头号认真讲完继续说：“我知道这个时候说你的球没有停稳，必将是一场不可避免的争吵，你想怎么样随你。反正我方2、4、6、8、10都在场内；红球断5，输赢是明摆着的，剩下的时间不用打了，你就认输吧！”

                    12

   “胡扯！——3擦9到二门，闪9带6,斜进二门冲4，7是王牌，5接7，7擦5到桩边，闪5带8，7撞桩，时间到！

   “瞎说。——2起杆，2闪10带3， 2、4、6灭7进门接8，8闪2、4两个撞，时间到！”

   “你把你说成了神仙？——1冲2出界，3擦9触10一个双，4、6、8全灭光！

   “1球犯规，哪有球打？”

   “四角2闪10带二角3，放屁卖钱——瞎扯淡”

   “算了，今天上午打不成了，你们两个继续吵吧！”一位女士边说边收杆。

   “有狠，你们两个就单挑！”让我们开开眼，看看你们撞几个桩？”一位多事的女士说。

   “来呀，我今天向莫伟平高手学习学习！领教领教他的水平！我输了，从此以后，我就不打门球了！”头号开始挑战说。

   “谁怕谁了，如果我输了，我就是您的孙子！”末尾迎战说。

   “这个情况还能单挑，不打起来才怪，我见得多了。”年龄大的婆婆反对说。

    球员们开始劝说头号和末尾。多事的女士发现苗头不对，当即向头号和末尾道歉，并对大家声明：“各位，刚才我说的话宣布作废；他们要单挑，出了事本人不负责任。”

    头号对球员说：“我赢不了他，我去跳黄河……”

    末尾对球员说：“我输了他，我从他胯下钻过去……”

   “来呀，你有本事你就来呀！——不要拉我，我要他知道老姜辣,还是不辣？！”

   “来就来，你还跟我单挑？——你们不要劝，我要这个老东西知道,我是不是末尾选手？！。”

   “我今天要是赢不了你，我就是王八蛋！”

   “我今年要是输了你，我就是狗粮养的！”
      
     ……

   球场一片混乱，噪杂乱喊的声音淹没了年龄大的婆婆一旁使劲的叫唤，不要说她以前是副总，即使是武则天也无济于事。

    十来个人拉拉扯扯形成了两堆人，球员们手揣手、手抓肩、手搂腰的在球场上左摆右倾，形成不规则的来回旋转移动——时而“快三”，时而“慢四”，不知谁的脚踩着了球，还是脚踩住脚，末尾这一圈人纷纷倒在场地… 头号那边的人纷纷跑过来扶起跌倒的人，头号一人站在那里痴痴发呆，满头是汗……

     喧嚷的球场转而平静，平静的球员开始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灰尘弥漫着球场的空间……

     所幸跌倒的人只是皮外擦伤， 年龄大的婆婆当场宣布全部回家，她替头号披上了外衣，说：“不要感冒了，回家吧。”没有倒地的球员跟着头号纷纷离场，倒地的球员相互看看手和脚擦伤的部位，继续拍打身上的灰尘，谁都没有责怪和埋怨谁，她们三三两两陆续走出了门球场。

    末尾摸了摸脸上擦伤的部位，感觉一阵疼痛……他收捡了门球，最后一个离开门球场。

                     13

   太阳出来了，它穿透东边的云，射出温暖的光，比赛球场没有冬天的寒意。

   四片门球场热闹非凡。醒目的“市区“元旦杯”甲乙排位门球赛”横幅展开在主席台正上方，每个球场的四周围满了观看比赛的人群。裁判员的口令此起彼落，击撞球的响声连续不断，人们的掌声、喝彩声、惋惜声响成一片……

   末尾在四个场地寻找本队球员，他不时的看看戴在手上的计时器，离比赛还差20分钟，他却没有发现本队的任何一个球员。此时，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球队的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往常比赛没有这个现象，最起码，张主任半个小时前一定出现在球场。难道头号他……”末尾不敢往下想……

   末尾走出球场，拿出手机，心慌意乱地拨通了张主任的手机，“喂，莫伟平吗？”手机里传来了张教练的声音。

   “你在哪里？”末尾小心地问。

    “我马上就到，你等着。”张教练回答。
     
     “球队里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末尾的声音在发抖。

     “我们都在一起，你帮着选攻和填写上场球员顺序名单。你打一二号，不要填写老涂。”张教练交代说。

     “老涂怎么了？末尾紧张的问。

     “我来了在说”张主任断了通话。

      此时，末尾耳朵里嗡嗡作响，心里阵阵不安，脑海里映现出昨天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发生……末尾不想预料的事情已经明朗。他仰面天空：老涂，您千万不能有个什么不好……究竟，我当初选择门球是一个错误，还是我的性格不适合打门球？

    高音喇叭里传来了“请下一场比赛双方到裁判组选攻 ”的声音，末尾抬起深重的脚，跌跌撞撞地来到三场地。尽管耳边不时传来“末尾选手”的招呼声，他已经麻木了。球名对他来说又像是绰号，好像属于他的，又好像不属于他的；有时感到很熟悉，有时感到很陌生。

    双方选攻完毕，末尾在顺序名单1号格内写下张教练的姓名，接着在3、5、7、9格内写下其他球员名单。然后，他走出球场，在路边焦急地等待全队人员的到来。

    几辆出租车直奔末尾面前”嘎嘎——”的停住，张教练和球员陆续下车。末尾急忙对张主任说：“还有5分钟比赛，我队打红球，名单我已填了。——老涂在哪里？”

    “他住院了。”
   
    “几楼几病床？”
   
    “8楼2房间6病床”
   
    “我去看他。”末尾说完，急忙跳上出租车。

     “中午再去看他是一样的”教练劝阻说。

      出租车已开动了，传来末尾的声音：“那不一样，我没有心思……”

                   14

    末尾提着花篮到8号病房门口停住了,他透过病房门的长方玻璃，看到老涂躺在病床上正在打吊针，氧气管插在老涂的鼻孔,他老伴在床边守候。
   
    末尾感觉没有力气推开这扇“沉重”的病房门。他突然想起年龄大的婆婆提醒他：打门球千万不要惹老年人生气。末尾心中暗自叫苦：“昨天扯皮不到24小时，他就送到医院输氧。不知道老涂对自己的到来还会不会生气？也不知道老涂究竟得的是什么病？这个病是不是和昨天发生的扯皮有直接关联？他在病房门口来回徘徊犹豫不决时，两位护士走过来推开了2号房间的门，末尾不由自主地跟进了病房。
   
     “量血压，量体温。”护士说。
     
     “你……你来了，坐……坐”头号发现末尾断续地说，脸上约带笑容。
      
       护士掀开棉被的一侧，帮着头号捋衣袖，开始量血压。另一个护士递给头号一只体温表。
      
       末尾将花篮轻轻放在头号的床头柜上，走到头号老伴跟前，拿出两张100元人民币往她手替，说：“老涂想吃点什么，您帮我代买。”
      
       头号老伴摇着手，说“那哪成呢？那花篮将近100元，你还给钱？不行不行，这钱我不能收。”
     
      “我和老涂同事加打门球三十年了，这是我的心意，您一定要收！”末尾边说边把钱塞到头号老伴的手中。
   
       头号老伴终于收下了钱，说：“ 这个老头子啊，昨天打门球流汗脱了外衣，还说呼吸了球场的灰尘，医生说是感冒和过敏性鼻炎诱发了哮喘病。他这个哮喘病三十年都没有发。”头号老伴停了停，突然想起说：“昨天中午老头子回家就咳嗽、流鼻滴，中午没有吃饭，说是感冒了，睡了一下午，晚上睡不着，到了半夜说胸口闷，吐不过气来，脸色惨白。我估计八成是哮喘病复发了，急忙打电话给120，是医院的救护车及时感到，还是担架抬上车的，当时就为他插上了氧气管。儿子和女儿也赶到医院，一直守到今年早晨，看见他爸爸脱离危险，才去上班的。”
     
      末尾听到头号老伴讲述傻了眼，他清楚现在这个时候，昨天发生的事是不能讲的，也讲不清楚。他只是不停的点头“嗯、哦、啊”的。末尾耳边再一次想年龄大的婆婆提示：打门球千万不要惹老年人生气。

                   15

    “还好，血压正常”护士说。头号老伴忙着过去，帮头号盖好棉被，看看了吊瓶的药水，按了墙壁上的按钮喊：“6床针快打完了”。

     末尾走到床前，对头号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医院里……搞得吓死人，其实，用不着氧气……”头号断断续续地说。

     “不讲话，您讲话还是有点困难” 末尾说

    “没……没有关系，感谢这个时候……你来看我，我……这个……病……老毛病”头号说话有点吃力。

      护士进来了，拔下吊瓶的针头，换了一瓶药水挂在吊架上，插上针头，拨动透明输液管滚动件调节输液快慢，说：“老年人输液速度慢一点好。”头号递给护士体温表，问：“这一瓶……打完了，还……还有吗？”

      "有，还有6瓶。——正常，37°”护士说完，离开了病房。

     昨夜值班的医生进来了，他递给头号老伴X线检查单，说：“放射科在斜对面那个楼。”

   “还要检查肺？”头号老伴问。

   “嗯，因为他有哮喘病史，你反映他昨天穿少了衣，还呼吸了灰尘等，加之这一段气温较低，要考虑并发呼吸道感染。通过胸部X线检查，了解肺纹理增加及炎症性浸润阴影的情况，以及肺部其它并发症的存在，比如肺气肿。检查化验项目还有：血液常规检查，了解嗜酸粒细胞是否增高；痰液检查，可见嗜酸性粒细胞退化形成的情况；呼吸功能检查，了解患者用力呼气量、最大呼气流量、呼气峰值流量的指标；还有血气分析、特异过敏原的补体试验、皮肤敏感试验等等。这些都是必须检查化验项目，有助于病原菌诊断及指导治疗。”医生说。

    “打球脱衣干什么？吃什么灰？他昨天回来衣裤上还有灰印。”头号老伴埋怨地说。

      医生说：“不要责怪他了。有哮喘的史的人要坚持锻炼，要有好心情，不能受气。有不少人，特别是老年人，因为发生激烈争吵、受气引起支气管扩张或呼吸困难或不愉快等原因导致食欲和睡眠受到影响，从而使哮喘病复发。理论上虽然解释不通，但我接触不少哮喘复发者，都是因为吵架和受气引发的哮喘病被送进医院。

    “我从来没有把气给他受，他天天打门球，20年了，回来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头号老伴说。

    “门球？门球是什么球？医生问。

    “就是用一根棍子打的球”头号老伴说。

   “高尔夫？”医生说。

   “高尔夫的弟弟”头号躺在床上的人丢过来一句完整的话。

   “对对对，高尔夫的弟弟”头号老伴连忙补充。

      医生、头号老伴、末尾和头号都笑了起来。医生说：“就这样，我昨夜值班，夜间到凌晨有几位病危病人入院

，我该下班了，我就是这个病房医生，住院期间，请多配合。”医生说完离开了病房。

                   16

   “莫伟平”头号叫了一声，并抬起打针的手，末尾急忙走到头号床跟前，赶快用双手托住头号打针的手。头号说：“你听我说……”
      
    末尾说：“不要讲话”
      
    头号说：“没有关系，可以……慢慢讲。医院……不是好地方，我……我不留你，队里正在打比赛，我你都不在……实力有影响。”
      
    末尾说：“您住院，我没有心思打比赛；您出院后，您还是打头号，我打末尾号。”
      
    头号说：“我……已经想通了，十个球都重要。我……我活了72年，打门球20年……我现在总结一句话，既是告诉……自己，也是送给你：虚名什么都不是——一个人……的面子、尊严、资本……是……是不能靠虚名来装饰的。其实……虚名对（等）于零。”
      
   “虚名什么都不是——其实，虚名对（等）于零。”末尾重复一遍又一遍。
      
    “你走吧！听……我的，你在这里，我……反而不自在。”头号说。
      
    “莫伟平，你去打比赛吧！”头号老伴一旁说。
      
    末尾托住老涂打针的那只手，慢慢地放下。“老涂，我走了。——虚名什么都不是。我莫伟平永远记住您说的话！”
     
   “ 好走！”头号老伴说，并起身迎送。
      
   末尾走到门口，转过身来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老涂，只见头号抬起打针的手，轻微摆动，示意再见。那一刻，末尾眼睛噙着眼花，说：“早日恢复健康，我们等您归队。”然后，向头号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病房门口……

                   ——完——

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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