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聊斋志异》中的春联最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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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大师周汝昌曾说：“春联是举世罕有的最伟大、最瑰奇的文艺活动。”市民百姓的生活中有它，帝王将相的生活中有它，才子佳人的生活中有它，英雄豪杰的生活中也有它。“两行文字，撑天柱地；一副对联，评古涵今”，它虽然短小，却使汉语光华四射。 　　交汇点记者黄勇 　　佳对脍炙人口、意味深长，增色文学作品 　　对联包罗万象，我们常见的主要有春联、中堂联、楹联、寿联、婚联、挽联、言志联几大类。其应用范围也越来越广，既可以庆贺新春佳节、结婚生子、寿辰诞日、建房迁居、店铺开业，也可以悼念逝去的亲人朋友，还可以用来言志、说理、劝世、讽刺、打趣等等。内容上，写景状物、抒情言志、斗智赛巧，应有尽有。 　　对联写作的普及为中国任何一种文学样式所不及。上至帝王之尊，下至一般平民百姓，甚至青楼女子、沙门僧侣都有撰写对联的雅好。从皇帝宫殿到监狱的牢门，从富户的厅堂到穷家的茅舍，从人的住屋到牲畜的栖舍，从贺婚庆寿到吊丧悯死，以至庙宇亭榭、名胜古迹，处处可觅对联的影子。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业联。 　　包括春联在内的各式对联集中体现了中国古典文学的形式美，大量或脍炙人口、或意味深长的佳对也为文学作品增色不少。好的对联有“诗中之诗”的美誉，采诗词曲赋骈文之精华，穷平仄对仗虚实之变化，读来令人齿颊留芳。 　　清代伟大小说家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写下的经典对联不胜枚举：“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新涨绿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天地启宏慈，赤子苍头同感戴；古今垂旷典，九洲万国被恩荣。横批：顾恩思义”；“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每个对联，背后都有一段难以尽言的故事。 　　在《红楼梦》中，贾府荣禧堂中挂着一副对联，“乃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道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上联称座中所佩的珠玉，发出的光彩可与日月同辉；下联言堂中人所穿的官服，其色彩如云烟似彩霞，是对这个“钟鸣鼎食”之家最为生动形象的描绘，由此可见贾府的豪华显贵确实到了顶点。《红楼梦》中还写道：“偌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标题，任有花柳山水也断不能生色”，说明了楹联在山水文化中的重要作用。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也有不少颇值得玩味的对联：“某中堂，故明相也。曾降流寇，世论非之。老归林下，享堂落成，数人直宿其中。天明，见堂上一匾云：三朝元老。一联云：‘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礼义廉’，不知何时所悬。怪之，不解其义。或测之云：首句隐‘忘八’(注：指王八)，次句隐‘无耻’也。”后来，学术界普遍认为，他骂的是历仕“大明”、“大顺”、“大清”三朝的孙之獬，讽刺其朝秦暮楚。 　　短小隽永的文字中蕴含着大智慧 　　在民间，关于对联的趣闻佳话数不胜数，充分显示出了中国人独特的机智和幽默。传说明末年间，湖北襄阳有一个进士出身的人，补缺做了个知县。此人为官甚贪，搜刮民脂民膏，弄得黎民百姓怨声载道。一年春节将临，这个贪官在家门口贴了一副对联，自吹自擂，联曰：爱民如子，执法如山。 　　老百姓看见了无不嗤之以鼻，其中有个姓杜的秀才，更是气愤至极。只见杜秀才稍一沉思，便在上下联后各添了一句，改成了：爱民如子，金子银子，皆吾子也；执法如山，钱山靠山，岂为山乎。 　　这一改动，将知县的贪官嘴脸刻画得淋漓尽致，周围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对联讲究的是对仗，无论长短，上下联的字数必须相等，不过偶尔也有另类的出现。在1916年窃国大盗袁世凯一命呜呼之后，全国人民奔走相告，欢欣鼓舞，手舞足蹈。四川有一位文人，声言要去北京为袁世凯送挽联。乡人听后，惊愕不解，打开他撰写好的对联一看，上书：“袁世凯千古中国人民万岁”，不禁哑然失笑。文人故意问：“笑什么？”众人回答：“上联的‘袁世凯’三字，怎么能对得住下联的‘中国人民’四个字呢？”文人听了得意地笑起来：“对了，袁世凯就是对不住中国人民！” 　　对联还是智慧的对决，它既能作为怡情养性的闲品，又可以成为斗争的武器。相传有位来中国研究汉语的俄国人，自以为对汉语已研究得非常透彻，就是中国的学者也比不上他。一天他走上金銮殿，递上一副对子的上联，内容是：我俄人，骑奇马，张长弓，单戈成战；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谁也能看出这个上联带有蔑视中国的味道。他在金銮殿之上口出狂言，声称这副对联的下联，中国的国民只要在七天之内能够对出就算不错了。就在这位俄国人正得意洋洋地要退出金銮殿的时候，纪晓岚突然拦住他，冷冷地、字句铿锵地诵道：尔你人，袭龙衣，伪为人，合手即拿；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在边。这位俄人窘得面红耳赤，慌慌张张逃出宫外。 　　还有流传甚广的故事是，当年寿镜吾老先生曾出过一副上联“独角兽”，许多学生对出了下联，但水平一般。鲁迅对出“比目鱼”，令老师拍案叫绝，显示出了鲁迅过人的文学天赋。1931年秋，清华大学入学考试的国文试题，有对对子一项。题目是陈寅恪教授出的，只有三个字：“孙行者”。考生们看了试题，大吃一惊，因为他们都是新式中学毕业，没料到会碰到对对子这一难题，只好乱对一通。有的对“猪八戒”，有的对“唐三藏”，有的对“沙和尚”，有的甚至发起怒来对“王八蛋”三个字。这当然只好得零蛋了。但有个学生以“胡适之”作对，得了满分。谜底揭开，陈教授原来的答案是：“祖冲之”，以姓氏“祖”对“孙”，以虚词“之”对“者”，以动词“冲”对“行”，妙趣横生。 　　【链接】 　　对联有两千多年历史 　　周而复始的岁月轮回，带走了多少智者先贤，但弥散着墨香的春联却绵延至今。为什么中国人对贴春联一直情有独钟呢？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在中国人传统观念里，一年中有个好的开端是最惬意、最吉利的事。在红彤彤的纸上写成春联寄托这份美好的期盼，贴春联渲染着喜庆的气氛。 　　根据各种传说，我国对联的历史可以追溯到2000多年前，春联的历史可以追溯到600多年前。 　　相传在中国古代神话《山海经》里，有“神荼”和“郁垒”两个降鬼大神。到了秦汉以前，我国民间过年出现悬挂桃符的习俗——把“神荼”和“郁垒”分别书写在两块桃木板上，悬挂于左右门，以驱鬼压邪。 　　到了五代，人们开始把联语题于桃木板上。据《宋史蜀世家》记载，五代后蜀主孟昶“每岁除，命学士为词，题桃符，置寝门左右。末年(公元964年)，学士幸寅逊撰词，昶以其非工，自命笔题云：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 　　宋代受诗词的影响，对联在对仗方面前进了一大步。大诗人陆游就曾为自己的书房题联：“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话流年。”民间新年开始在桃木板上写春联已经相当普遍。 　　到了明代，人们开始用红纸代替桃木板，出现了我们今天所见的春联，一直流传至今。 原标题: （来源： 中国江苏网  作者：2016-02-06 09:5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