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烟上架

老江湖 2018.09.08

 

要不是微信上朋友提醒，还真不知道今天是白露。

白露是二十四节气之十五，再有两周，一年就过去三分之二了。

各地农谚不尽相同，我们东北，说的是“白露烟上架，秋分无生田”。

白露是烟草成熟的季节，他是秋分所有粮食成熟的序曲。

现在的城里人，以及大多数乡下人，根本没见过烟草的样子。

黑黑的一垅一垅的土地里，长着一棵棵翠绿的大叶植物，有的甚至比人还高，宛如一棵棵小树。如果面积足够大，也是非常壮观的。

不过此时的烟草，总有一股怪味，再加上叶子上有一种黏黏的物质，粘到身上让人感到不爽，这也是孩子们从不去烟地玩儿的原因。

收割下来的烟草，要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烟架上。烟架是木制的，上面拴着一根根粗烟绳。

晒前一般都是把烟的根部一个挨一个插入专用的烟绳里（那是一种叫“大坯草”的野草搓成的），烟叶朝下晾晒，这样可以减少占地面积，下雨便于遮盖，待干燥后码在一起保存。

经过晾晒的烟叶，色泽金黄，那种味道透着一种诱惑力，连孩子们都难以抵御。以至于烟架旁边，总有一些烟民，用粗糙的手指，捻上一小撮碎烟末，用旧纸（一般是学生旧书本）卷起来，形成头大尾细的烟卷，再熟练地用舌头的口水把纸的缝隙粘合，掐去烟卷头部卷烟时捻成的细纸绳，就准备开始享受了。

也有使用烟袋的，一般讲女士的烟袋要比男士的长，男的要到地里干活，长的不便于携带，所以烟袋杆要短，还有一个标配就是装烟的布袋，我们那里都叫烟口袋。而女人则在家抽烟，所以抽烟人家都有一个装烟和纸、火柴的盆状工具，大家叫做烟笸萝。

我见过一家的烟笸萝是纸糊的，后来拆开看见夹层里面全是民国时期的纸币，记得上面有孙中山的头像。

家里来了客人，主人第一件事就是把烟笸萝推给客人，就好像关里人敬茶一般。如果有懂事的小姑娘，会卷好纸烟，献给客人，也会获得客人的夸赞。

早些年，点烟使用火柴，我们叫洋火，后来有了打火机，牛一点的就不用火柴了。

那时的打火机是使用汽油的（好像使用过煤油，记不清了），打火装置是一个齿轮，摩擦打火石（农村供销社有卖）产生火花，点燃捻线产生火苗的。

不论是在烟架下，还是在田间地头或者在家里，烟民们狠狠地吸上一口白露后的旱烟，那神情，简直就是活神仙，对了，叫做“赛过活神仙！”

和烟草几乎同时的还有麻。

不论是平时结实的捆绑物件，还是牛马拉车的绳索，都是用麻绳制作的，而麻绳的原料就是麻，麻秆。

生产队的地再金贵，也要留两块地，一块种烟草，一块种麻杆。

烟草是食粮外的精神食粮，而麻则是不可或缺的辅助用品，就连赶车的鞭子也是麻绳制作的。

当然，麻绳供销社有卖的，但农村生产队一般是舍不得花钱去买的，何况还要分给社员一些。

麻杆也有一股怪味，闻起来很不舒服，我们小伙伴也不到麻地里去玩儿。

青麻用镰刀割下来后，要放到池塘里沤（泡发），一般两三周左右，待纤维与麻杆分离后捞出，晾干后便可剥离，捻绳了。

沤麻可不是好活，水坑到处都是，只是里面的水都是死水，一捆捆麻杆扔到里面，我们这些会水的要在水里踩住，最后待全部入水后，要在上面压上沉水的大木头。

沤好后，还要下水一捆一捆捞出来，活虽然不累，但那个味道真是不好，现在想想身上都不舒服。

半个世纪过去了，没有人再去种麻，也几乎看不见麻绳了。就连当年沤麻的遍地水坑已然变成了稻田。

时间啊，你到底去哪了？